87届奥斯卡奖提名新近公布,华人导演母子健(作品《独·生》)、李雅弢(作品《活下去》)抱憾止步,胡伟作品《酥油灯》获*佳真人短片奖提名。
业内人士不约而同的表示:这是华人年轻影视力量崛起的有力证明,也是国人对外发出自己声音的必然选择。对于中国影视界,需要的正是打破非黑即白、非中即西的影视表达。
可以说,母子健与他的二位朋友的奥斯卡之路,是*光荣的试金,*有益的探路。
较之胡伟注重哲理思辨的艺术表达、李雅弢擅于融贯东西的影视创作,母子健更像这个社会的冷静观察者,以摄像机为手术刀,解剖着万象生态,用***的冲击力迫使人们去思考、探讨进而寻求改变。
母子健,以朋友遍天下、我活自在中的姿态游走中美两地,携人情练达背后那颗火热的正义心审视周边生态,用纪录片去呈现他所关注的社会议题。
在开始踏上新的创作之路前,母子健为我们作出了迄今为止***的华人冲奥解密与评析。
擦肩而过 与奥斯卡后会有期
之所以将母子健、李雅弢和胡伟三位携手剑指奥斯卡的导演,称之为*光荣的探路,是因为他们不仅向世界发出了中国人自己的声音,还几乎以一己之力跻身奥斯卡的核心圈,积累了非常宝贵的经验。
母子健笑说, 我带着自己的学生作品单枪匹马就冲到了奥斯卡候选名单,是比较少的。奥斯卡冲奖作品,大部分还是会有一个专业的团队化运作,有制片人、资金来源、社群互动,一开始就知道你片子的目标观众在哪里,可能获得的资金赞助在哪里。片子出来后,能进行宣传推广和专业公关。
李雅弢和胡伟是因为夺得奥斯卡认证的电影节的奖项,进而获得选送奥斯卡资格的。母子健是因为获得了学生奥斯卡*佳纪录短片铜奖,获得选送资格的。另外,如果是在商业院线获得上映的片子(外语片奖项除外),也是可以选送的。
“奥斯卡评委遍布世界各地,各个单项奖的寄片方式有所不同。”母子健介绍。
纪录短片环节,获得选送资格后,是将影片DVD寄到学院,学院再寄给每一位评委。他
当时一共给学院寄出了150张DVD。纪录片是由一小部分评委先看片,从有入选资格的片子中挑选出大约8部进入到候选名单(shortlist)。本届总
共有58部影片符合奥斯卡*佳纪录短片送选标准,
8部进入候选名单,这个名单的意义就是之后所有评委都会来看。有5部进入提名名单,1部*终捧得小金人。
《活下去》和《酥油灯》进入到的真人短片环节也大体类似,只是该环节大部分评委都在洛杉矶。 首先需制作数字拷贝(DCP),寄给奥斯卡学院。进入候选名单后,再寄一份拷贝。奥斯卡官方会举办三场放映会,由动画与真人短片分支的某几十位会员投票选出奥斯卡提名作品。*后,由奥斯卡全体会员投票选出奥斯卡*佳真人短片奖得主。
*佳动画片的评委和评选集中在加州。它必须依托工作室(Studio),而**的动画工作室几乎全部集中在洛杉矶,所以动画短片集中在洛杉矶放映。
外语片比较特殊,每年都是七八十个国家选送,片量比较大,每部都很长,质量也都不错。由一个小范围的投票委员会在洛杉矶看片,之后投出六部进入候选名单。除此之外,还有一个专门的核心委员会,在这六部之外补充三部,保证公平性。
各奖项提名公布后,各影片背后的奥斯卡公关团队会进行*后的攻坚战。通常,公关公司必须先通过各自的门路获得理论上对外保密的评委名单,再据此进行各种游说活动,包括为评委举办私人试映会、鸡尾酒会、午餐会,或者直接通过电话和邮件联系。与私人放映和游说同时进行的另一条战线,是以广告和软文为主的平媒宣传、DVD发行以及网络推广。相信直至2月22日的颁奖,各路比拼才能告一段落。
“虽存在所谓的奥斯卡公关,但我认为奥斯卡还是相对公平的,片子质量是*重要的。我认识今年获得纪录短片提名的一位导演,他就没做什么公关。”母子健说。
母子健介绍,奥斯卡的24个奖项单元中,短片有3个,即纪录短片、动画短片和真人短片。这三个短片奖虽是“没有得到太多爱的”,但却真正给年轻人提供了机会。短片不能进影院放映,没有成熟的发行,没有太大的商业价值,这类奖的意义就是培养人才、测试新的技术。
“很多日后执导长片的人也是从短片获奖开始的。《爆裂鼓手》(Whiplash)导演达米安·沙泽勒(Damien Chazelle)是1985年出生的,不到三十岁已经提名了奥斯卡*佳影片。他之前就是拍了同样题材的一个短片,后来被大公司选中开拍长片的。”他说。
漂洋过海 打破传统限制的创作者
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。三位导演能获得业界认可和聚焦,缘由何在?又有何共通之处?
首先,三位导演在中国国内接受本科高等教育后,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继续到海外攻读研究生,母子健毕业于纽约大学新闻学院,李雅弢就读于美国罗彻斯特理工学院电影制作专业,胡伟则是在大洋彼岸的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接受研究生教育。
“虽然在国内也可以受到很好的多元文化的教育,但一定要跳出固有环境,再往回看,才能摒除一些隔阂和传统限制。”母子健认为,“在一个没有很多根深蒂固文化传统限制的环境中,更能够碰撞出一些新的东西,我们三个人都是在这样一个大的环境里创作的。”
母子健、李雅弢和胡伟这三位导演选择的题材分别是地震、抗日和西藏,都包含很明显的历史、地缘性因素。

《独·生》海报
“本身是吸引人的题材,我们又都赋予了作品很新的东西。”母子健分析到,“我和胡伟的题材(《独·生》与《酥油灯》)都带有一定的思辨和批评成分,雅弢的《活下去》则是打破之前的秩序和敌人传统形象,表达了另一种强烈价值观。相对于在国内,在外面更可能被人看到,并且获得很多专业奖项认可。”
他认为这几部片子真正拿出来放映,人们是可以理解的。可是如果在国内,创作过程中可能会受到很多限制,*终是否能够通过不得而知。
“当然更多时候,是创作者本身因为自己的担忧而限制了自己的思想”他说。
多元视角 中西并包的讲述者
在母子健看来,所谓电影的全球化视野,就是在一个非单一评判的环境中,让大家在你讲述的故事中看到自己,把自己的经历和想法放进来,产生新的碰撞,找到各自的答案,即“看电影就是在很不一样的环境中看到很不一样状态的人,但是你能找到你们之间共通的部分,让你换个角度去理解自己。”
导演看问题的方式应该更多元,价值在于“理解问题能更加深入,呈现出的东西会更有价值。”他以这三部作品为例做了分析。
《活
下去》前半部分和其他抗日题材片子似乎很相似,但*后结尾日本军官的改变很出人意料。可以说,前半部分的故事都是在准备*后一刻那个强烈的价值观呈现。这
样一个讲故事的方式,积累情绪的方式,在好莱坞中挺普遍的。美国人讲故事也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,*初纳粹的形象塑造也都是妖魔化的,他们不是人是恶魔。慢慢社会开放了,有接受度了,看待问题会有更高的道德容忍度,探讨问题也会更深入,以前只是简单的好人坏人,现在发现坏人中还是有好人,极端的环境还是有人性存在的,纳粹中也有帮助犹太人的。这个时代比较鼓励的价值观,不要单一的把人划分为好人和坏人,不要单一把事物划分为黑和白。

《活下去》海报
《酥油灯》是由汉族的北京导演、法国的制作,去拍藏民的片子。纯法国团队、中国内地团队或者西藏人来拍,都达不到现在的效果。一个国际化制作的背景,把这个题材的度调制到了大众更易接受的程度。
《独·生》是讲自然灾害和政策的,站在一个试图纠正的角度来看待,但没有完全陷入对政府的指责。越把一个观点推向单一**,也许当时会觉得很刺激,但会限制观众思考的深度。一味批评,价值有限,重要的是能够引发讨论,进而推动理性方式发展。看这部片子的人虽然绝大多数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灾难,但他们也能理解片中主人公的痛苦与困境,更进一步的话能够引发思考和行动。
母子健认为,从头至尾并没有觉得自己的片子展现震后失**庭生活和国家制度是一种耻辱。很多国家都是这么走过来的。“理直气壮的将自己国家的问题拿出来讨论,需要有自信,需要有足够大的魄力和空间去讨论这个问题。也许我一直在国内待着,没有接触过不同的言论环境,没有听到过不同的观点碰撞,可能就没有这个气度去这样讲一个故事。”他说。

母子健工作中
初出茅庐 学院之外的广阔平台
母子健认为,他们三人均是在国内读的本科,然后在海外接受专业训练,再一步步走向各大电影节及奥斯卡,“不可能一出国就完全变了人,能力完全提升到另外一个水准,关键是国外院校的平台能够带给我们的东西太多了。”
虽然他是就读的新闻学院,而非电影学院,但老师仍会提供一些渠道让学生知道自己的片子到底能干什么,并不是拍完就完了,还有很多的电影节可以投。一个学生作品出来之后有很多选择,可能会在国际的平台获得很多认可,比如他获得的学生奥斯卡奖(SAA),比如刘雨霖(《门神》导演)获得的美国导演工会*佳学生电影奖(DGA),再比如侯祖辛(《老摇滚》导演,中国好声音**季学员)拿到了国际纪录片协会奖学生纪录片奖(IDA)。
而与上述类似的电影节,把一个行业领域***的职业人和学生联系得很紧密,给了年轻人一个闪光的机会。“如
果只是纯学生奖项,比如说北京大学生电影节,从头到尾可能就是学生的竞赛。”他解释,“而学生奥斯卡这样的奖项,真真正正给学生提供了机会,如果我不拿学
生奥斯卡就可能没有机会投奥斯卡。获得奥斯卡认证的电影节,竞争对手都是专业人士,难度比学生奥斯卡大。”可以看到,今年奥斯卡纪录短片候选名单八部入围
作品中,《白色地球》(White Earth)、《我们的诅咒》(Our Curse)以及《独·生》均为学生作品。
李雅弢虽然是凭借棕榈泉国际短片节*佳短片奖获得奥斯卡评选入场券的,但同样也是一部学生作品。在美国的各大院校,学生作品出来后,很自然的有互相交流的机会,能得到很多帮助,有成熟的经验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做。
母
子健介绍,这些本土的院校,培养方式是固定的,每年都有很扎实的学生作品送去本各大电影节,对规矩、秩序、信息都有很充分的认识,有的放矢。对评委而言,
这些院校选送的作品,能直接越过不了解阶段,不存在类似对中国国内院校的陌生,以及对片子质量和培养方式的质疑。
胡伟在欧洲学习
和艺术相关的专业,应该也会得到的和艺术相关的支持和扶助。《酥油灯》就是由法国国家电影中心CNC和法德电视台Arte联合出品的。“在欧洲,有一个好
的艺术创意,有许多艺术基金会能提供资助。像《酥油灯》这样偏实验的片子在那个环境中孕育出来,很自然。”他说。